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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愿激进化:ISI与巴基斯坦军队

作者:知远
2010年10月22日18:32

  巴基斯坦军队和三军情报局(ISI)仍然是维持巴基斯坦安全与稳定的重要因素。他们有意采用伊斯兰激进主义作为处理巴基斯坦与印度之间传统军事隔阂的一种手段。

  尽管有迹象显示,巴基斯坦的短期战略重点发生了转移,并且认识到本土塔利班并不仅仅只是美国的问题,但是巴基斯坦的长期国家安全依然将是印度关注的焦点。巴基斯坦重新安排战略重点的进程和实现战略文化的根本改变必定是缓慢而困难的,对此美国政府也不能强迫。

  美巴两国关系的历史是复杂而暧昧的,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过去美国对巴基斯坦的放弃所导致的。美国任何新的对巴战略必须以现实主义预期来考虑,对于改变巴基斯坦战略重点和文化的因素,必须考虑其长期性质和根本性质。

  尽管我们不能预测未来,但是毋庸置疑,巴基斯坦作为一个国家存在实在是危如累卵,最重要的是它对该地区和美国构成的危险。不论好坏,巴基斯坦军队和它的情报单位ISI依然是决定巴基斯坦未来的最重要的因素,其军队是把这个庞大的多民族、核武装的穆斯林国家结合在一起的粘合剂。在巴基斯坦的历史中,军队自始至终充当“国王拥立者”,对政治领导人有着决定性的影响,同时也充当国内稳定的保证者,以及对抗外部威胁的国家保护者。

  巴基斯坦的军队数量在世界上排名第八,ISI也是世界最大的军事情报机构之一。20世纪80年代前苏联占领阿富汗期间,ISI在动员和支持阿富汗的抵抗运动中扮演了关键角色,并因此而名声大噪。ISI是巴基斯坦军队的组成部分,是实现国家的许多对外政策目标的工具,历史上它也曾主动介入巴基斯坦国内的政治活动。

  自从1948年巴基斯坦之父穆罕默德•阿里•真纳(Muhammad Ali Jinnah)死后,军民关系成为一个主要因素。最高等级的军官是陆军参谋长,当政治进程威胁到国家利益和安全的时候,他会把干预政治作为自己的庄严职责,而至于国家利益和安全是什么,则由军队领导人(译者注-即陆军参谋长)来定义。

  这一传统始于1958年阿尤布•汉(Ayub Khan)将军发动的军事政变,ISI成为维持其军事独裁统治的工具。后来,军队和平民政治领导人轮流统治国家,但是在巴基斯坦60年的政治历史中,若菲克•阿里•布托(Zulfikar Ali Bhutto)是唯一一位真正取得统治权力的平民政治领导人。不过,即使是他,也在1977年被陆军参谋长齐亚•阿尔•哈克(Zia al Haq)推翻(在伊斯兰教政党的广泛支持下)。虽然随后贝娜齐尔•布托(Benazir Bhutto)和巴基斯坦人民党(1988–1990年和1993–1996年)以及纳瓦兹•谢里夫(Nawaz Sharif)和巴基斯坦穆斯林联盟(1990–1993年和1997–1999年)领导的政府获得了选举的胜利,但是他们对巴基斯坦军队都没有很大的影响力。尽管美国努力巩固巴基斯坦的民主制度,不过民主制作为粘合剂并没有在巴基斯坦扎根。

  1989年,前苏联从阿富汗撤军以后,ISI对阿富汗抵抗组织的干涉,包括激进伊斯兰主义元素却延续了下来,ISI仍然干涉阿富汗的国内冲突,积极支持塔利班的活动,并间接支持基地组织(al Qaeda)。总的来说,这种联系给巴基斯坦军队和ISI的激进化带来了严重的国内外问题。

  911恐怖袭击之后,美国政府对ISI和巴基斯坦军队施加压力,要求他们切断与塔利班之间的联系,并积极加入反恐战争。虽然对巴基斯坦施加压力和敦促,但是美国对巴基斯坦的支持范围有限,也没有强烈的愿望,并且对ISI和军队的激进化极为忧虑。巴基斯坦对反恐战争的忠诚度以及战略重点都增加了巴基斯坦未来的不确定性。最让美国对巴基斯坦真实意图和战略重点感到忧虑的是巴基斯坦与印度的长期敌对。虽然巴基斯坦为支持反恐战争做了很多保证,而美国为了巩固两国的伙伴关系也提供了巨额援助,但是美国怀疑巴基斯坦的威胁认知和重点并没有改变。

  据报道,2002~2008年期间,美国向巴基斯坦提供了将近110亿美元的经济和军事援助,大部分用于与军事和安全有关的项目,其目的在于提高巴基斯坦在反恐战争中的作用,证明美国对巴基斯坦信守承诺,促使巴基斯坦重新评估自己的战略重点,并把关注的焦点从与印度对抗转移到国内的激进化问题和塔利班在阿富汗的复苏上。巴洛克•奥巴马(Barack Obama)政府则进一步提出了向巴基斯坦和阿富汗提供军事和经济援助的一整套计划。奥巴马总统对参议员约翰•克瑞(John Kerry,D–MA)和理查德•卢格(Richard Lugar ,R–IN)联合提出的议案表示支持,批准在今后5年里每年向巴基斯坦提供15亿美元的资金支持,主要用于三个方面:修建学校、公路和医院;建造新的能源基础设施;支撑这一民主国家的世俗基础和对抗伊斯兰教激进分子的影响。

  有迹象表明,巴基斯坦的战略重点已经发生了转移,并意识到本土塔利班的挑战并不仅仅是美国的问题,最近在斯瓦特(Swat)、迪尔(Dir)和布内尔(Buner)地区的军事行动是巴基斯坦军队和政府部分改变态度的标志。然而,重新安排国家战略重点的进程和实现战略文化的根本改变必定是缓慢而困难的,这里面有几个原因:第一,巴基斯坦的战略文化和重点是几十年前国家领导人经过仔细考虑后选择的产物。第二,美国作为巴基斯坦最重要外部伙伴关系的历史复杂而暧昧。第三,印巴战争的传统来自于巴基斯坦本国的起源。对巴基斯坦而言,这些因素不仅是难以解决的传统,而且这些因素可能是战略再定位的限制,因此它们是巴基斯坦现实的约束条件,也是美国政策的指导方针。

  对战略文化的影响

  有五个问题显然改变了巴基斯坦的战略文化:

  ■与印度的冲突,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关于克什米尔地区的争夺。

  ■齐亚•乌尔•哈克(Zia ul-Haq)的独裁统治,他通过伊斯兰化改变了军队的形象。

  ■20世纪80年代的阿富汗战争,它极大地增强了ISI的力量。

  ■20世纪90年代可以察觉的美国对巴基斯坦的放弃(例如,“普莱斯勒修正案”实施的制裁,译者注-“普莱斯勒修正案”属于美国的《对外援助法案》,主要内容是:任何有核爆炸装置的国家都不能得到美国的军事援助),这逐渐削弱了美国在巴基斯坦的影响力,增强了巴基斯坦人认为巴基斯坦不过是美国的“一次性盟友”的担心。

  ■美国的反恐战争和911以后佩尔韦兹•穆罕默德(Pervez Musharraf)政权决定站在美国一边并与美国结盟。

  与印度的冲突。克什米尔,其官方称呼是查谟和克什米邦(Jammu and Kashmir),印巴分治时由一个印度教王朝统治(译者注-当时哈利•辛格王公统治这一地区,而他信奉印度教),该地区的人口中穆斯林占绝大部分。克什米尔的统治者最早宣布独立,但是却受到穆斯林的反抗和来自巴基斯坦的不对称渗透,最后他决定加入印度,并允许印度军队进入该地区。这一冲突最终导致了1947年的战争,被称为第一次印巴战争,并在1948年底毫无结果地停火,最后沿着停火线的实际边缘建立了控制线。

  1965年8月,印巴之间围绕克什米尔爆发了第二次印巴战争。巴基斯坦渗透进克什米尔的力量试图推翻邦政府,并建立一个新政府以加入巴基斯坦。对此,印度的反应很强硬,随后双方发动了一系列的攻击与反击,但是都没有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几个星期的战斗以后,1965年9月双方达成了停火,同意返回到这次战争爆发之前已经存在的停火线。

  在巴基斯坦的历史中,1971年第三次印巴战争和随后巴基斯坦的战败是一个关键事件。因为巴基斯坦军政府拒绝接受东巴基斯坦自治的要求,也拒绝接受左翼人民党(Awami Party)在东巴基斯坦的国民公投中取得了压倒性胜利这一结果,之后东巴基斯坦的紧张局势就加剧了。由于巴基斯坦军队努力恢复对东巴基斯坦的控制,包括用武力镇压当地的抵抗运动,结果导致了很多人员伤亡和难民。而印度对抵抗运动的积极支持则导致1971年12月初巴基斯坦对印度目标发动了一系列的空袭。之后印度发动了反击,在2个星期内,印度与当地抵抗力量的联军打败了东巴基斯坦内的巴基斯坦军队。东巴基斯坦因此赢得了独立,并成立了孟加拉共和国,这对巴基斯坦来说是痛苦的。巴基斯坦失去了一半的人口和版图,还有90000名巴基斯坦战俘落入印度手中。对于普通民众,尤其是对于军队来说,失去东巴基斯坦是不得不忍受的屈辱。这损害了巴基斯坦军队作为领土完整保护者的声誉,并且明确显示出它无法用常规手段打败印度,印巴两国的实力和资源差距太大了。尽管军事上受挫,然而由于巴基斯坦军队能够控制所有的政府和经济机构,它仍然是国内最重要的力量。

  作为在东巴基斯坦战败的直接结果,1971年12月,若菲克•阿里•布托从叶海亚•汉(Yahya Khan)将军手中完成了权力的和平交接,正式就任总统。巩固了自己的权力以后,布托开始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最重要的是,他增加了伊斯兰教的影响力以控制巴基斯坦军队。由于对1971年战争中没有得到美国的支持而感到失望,他寻求与中国建立长期关系,并还开始着手进行发展核武器的计划。

  1971年战败之后,巴基斯坦军队逐渐从后殖民时代的保守力量转变为更加政治化和激进的工具。为了弥补自己在常规战争中的短处,巴基斯坦军队坚定地支持布托发展核武器。军队还强烈要求增加在克什米尔地区叛乱活动的资金和训练,并把克什米尔地区视为对抗新德里实现“战略牵制”政策的有用工具。

  齐亚•乌尔•哈克和伊斯兰化。1977年7月齐亚将军在军事政变中得到权力,给巴基斯坦伊斯兰化留下了永久的影响。他来自地位地下的城市中产阶级,作为后殖民地时期新军官阶层的代表,对宗教非常虔诚。他最主要的遗产就是促进了军队和社会的伊斯兰化。他把军队的座右铭从“团结、信仰、纪律”改变为“信任、服从神、战斗在真主之路上”,并试图在恢复伊斯兰教意识形态下团结全国人民,以培养一个巴基斯坦特性。齐亚开始改变巴基斯坦军官的文化,把强制性的宗教学习作为晋升的必要条件。他还向沙特阿拉伯寻求支持,让他在国内建立伊斯兰政党(比如,伊斯兰大会党-Jamaat-e-Islami),以及在阿富汗组织团体来领导针对喀布尔(Kabul,译者注-阿富汗首都)前苏联政治制度的叛乱。巴基斯坦秘密从美国获得援助用于创建这些阿富汗抵抗组织。

  虽然齐亚为伊斯兰激进化提供了最主要的一个推力,但是他并没有开始这一运动。数十年间,伊斯兰激进化在巴基斯坦起伏不定。它由表现制度失败的国家种族和社会经济学弱点发展而来。通过街头示威、恐怖主义袭击和军事政变,普遍的不满建立了周期性的表达方式。最近的30年间,人们对平民和军队领导政府的腐败与失败感到失望,而激进派的学说则加强了这些失望。就像在其它穆斯林国家一样,伊斯兰主义者的廉洁形象和代表“受压迫者的声音”的角色吸引了很多不满者。

  今天,乐观主义者形容巴基斯坦是处于过渡期的民主国家,悲观主义者则称其为一个分裂的国家。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巴基斯坦军队和军事情报机构事实上垄断了核政策,也紧紧地控制了武器和装备采购、国家预算和对阿富汗与克什米尔的国家政策。

  阿富汗战争和激进化。1979年发生了一系列的事件,从根本上改变了西南亚的战略形势。在伊朗,什叶派(Shi’ite)领导人阿亚图拉(Ayatollah,译者注-宗教领袖称号,意为“真主的意志”)鲁霍拉•霍梅尼(Ruhollah Khomeini)推翻了伊朗国王,决心把什叶派伊斯兰(Shia Islam)输出到整个穆斯林世界,威胁着沙特阿拉伯国家的安全与宗教权威和西方的主要石油资源。多年来伊朗国王与巴基斯坦(以逊尼派教徒为主体的国家)关系非常密切,而巴基斯坦也感觉受到了伊朗军事革命的威胁。同一年,巴基斯坦军队依靠克什米尔地区的普遍不满引入了经过巴基斯坦训练的伊斯兰教力量,而红军入侵阿富汗以防止喀布尔的前苏联政治制度被罢黜则达到了顶峰。

  这些事件不仅改变了战略形势,而且也为巴基斯坦军队和ISI的激进化起到了关键作用。随着阿富汗战争的爆发,美国决定支持穆斯林游击队,而ISI发现自己成为美国对抗前苏联的全球战略中的一个重要元素。由于需要巴基斯坦作为美国支持穆斯林游击队的军事行动的主要基地,美国向巴基斯坦提供了数亿美元的军事和经济援助。同时,美国秘密地提供了数亿美元的资金以支持阿富汗抵抗组织。齐亚总统坚决要求所有对阿富汗的支援必须经过ISI,以此作为允许美国使用巴基斯坦作为军事行动基地的前提条件,吉米•卡特(Jimmy Carter)和罗纳德•里根(Ronald Reagan)两位总统先后都同意了。ISI在阿富汗秘密战争中占据重要地位,这让ISI从美国战略的幕后走到了台前。

  在这一时期,ISI收集情报,并掌管了价值几十亿美元的武器和金融援助,几乎不受控制,也不用负责任。大部分援助送到了阿富汗信奉原教旨主义的逊尼派教徒手中,他们中大部分来自普什图族。阿富汗的穆斯林游击队也得到了沙特阿拉伯(它每年向美国提供一次与其贡献相当的资金)直接提供的现金。沙特阿拉伯在巴基斯坦-阿富汗边境地区建立了双边项目和旨在传播其伊斯兰教瓦哈比教派(Wahhabi,译者注-正统逊尼派穆斯林教派,目前是沙特阿拉伯主要的宗教势力)思想的阿富汗难民营,还与巴基斯坦政治宗教党派及ISI一起修建了数百座清真寺和宗教学校,并配备人员。沙特阿拉伯还带头从远至像印尼和摩洛哥之类的国家中招募数千穆斯林加入在阿富汗对抗无神论苏联军队的伊斯兰圣战。美国则把伊斯兰教当作对抗苏联的一个有力的全球政治武器,也是动员阿富汗抵抗组织的因素。阿富汗战争也为ISI在补给和训练叛乱军方面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后来ISI把这些经验应用到在印度和克什米尔地区的行动上。

  阿富汗战争是巴基斯坦军队激进化的关键事件。总的来说,它证明了联合伊斯兰圣战、民族主义和游击战的力量。

  巴美关系。自从巴基斯坦建国以后,美国就与之保持密切的关系。1948年真纳死后,总理列雅格特•阿里•汉(Liaquat Ali Khan)要确保关于克什米尔的国际谈判不会迫使巴基斯坦放弃已经得到的利益,希望把克什米尔地区作为新巴基斯坦国的一部分。在这件事情上,他严重地依赖英国和美国。虽然他也想依靠苏联,但当时的压力迫使他选择成为西方的盟友。

  由于巴基斯坦的战略位置,美国发现它在冷战阶段是一个有用的盟友。而印度选择与苏联(以及不结盟运动)发展更紧密的关系,这让美国别无选择只能站在巴基斯坦的一边。作为对抗苏联的回报,巴基斯坦希望美国帮助它对抗印度。陆军总参谋长阿尤布•汉(后来成为总统)在确认华盛顿对于巴基斯坦对抗苏联有利之后,1954年巴基斯坦开始根据《共同防御协助协议》(Mutual Defense Assistance Agreement)接受美国的军事援助。到20世纪90年代,巴基斯坦成为“东南亚条约组织”与“中央条约组织”成员和美国领导的反苏联盟成员。

  即便美巴之间有这些承诺,但是由于美国在1965年和1971年的印巴战争中推迟军事和经济援助,因而在接下来的数十年中美巴关系是不稳定的。虽然对巴基斯坦有过承诺,美国在许多情况下还是向印度供应了军事装备。而认为美国对巴基斯坦的承诺不可靠依然是当今巴基斯坦一个很大的问题。

  20世纪70年代,ISI成立了一个部门用于从国外秘密采购军事技术。巴基斯坦不顾美国政府的再三警告,由ISI牵头,竭力追求自己的核野心。美国国会通过了许多决议,如果巴基斯坦进行核试验的话,则要求停止经济援助和军事输送以阻止巴基斯坦获得核武器。最初增加美国援助金额的“普莱斯勒修正案”,也要求停止美巴两国政府之间的军售和新的经济援助,除非每年一次由美国总统证明巴基斯坦没有核装置。虽然美国忙于处理阿富汗问题,但是当情报不能确定的时候,里根政府还是乐于假设巴基斯坦是无罪的。

  1989年苏联从阿富汗撤军以后,美国失去了仍然留在阿富汗的战略激励。1990年10月,美国决定对巴基斯坦追求核浓缩项目实施制裁,停止了总计6亿美元的援助。尽管美国政府努力劝说国会等到纳瓦兹•谢里夫在巴基斯坦建立新政府以后再进行制裁,但是国会并不愿意妥协。10年的战争给巴基斯坦和阿富汗留下了很大的问题,包括巴基斯坦境内的400~500万阿富汗难民。而美国的制裁增强了ISI和巴基斯坦军队的反美情绪,巴基斯坦民众和政治领导人对此极为愤慨,觉得美国是故意取消援助,因为一旦苏联被击败,美国就不再需要巴基斯坦了,只有少数的巴基斯坦高级政府官员意识到了美巴关系中的核问题。1990年5月(实施制裁之前)古拉姆•伊斯哈克•汉(Ghulam Ishaq Khan)总统对美国中央情报局(CIA)副局长罗伯特•盖茨(Robert Gates)的评论泄露了巴基斯坦在这件事情上的看法:“事实是美国过于经常地把援助作为一种手段。过去我们没有屈服,将来我们也不会放弃寻求美国援助的原则,更不惧怕战争。”

  巴基斯坦军队觉得受到了背叛,不再与美国进行军事交流。CIA与ISI之间的情报合作也逐渐减少,受到欢迎的美国国际开发总署的重要项目也停止了。尤其是巴基斯坦认为对阻止印度至关重要的58架F-16战斗机被美国取消交付,是巴基斯坦不得不忍受的屈辱。无意中,这更让核武器成为巴基斯坦最紧迫的需要,因为在常规力量方面与印度相比它处于更大的劣势。这也迫使巴基斯坦转向弹道导弹,并发展可以装载在上面的新的小型核弹头。

  20世纪90年代美国的“放弃”为巴基斯坦以普什图为基础的强大伊斯兰教反美力量打开了大门。塔利班在阿富汗独自迅速发展,不久于20世纪90年代接受了在平民政府贝娜齐尔•布托(在她的第二任期内)和纳瓦兹•谢里夫的指导下来自ISI和巴基斯坦的物质支持,其目的是重新恢复传统普什图对阿富汗的控制,驱逐塔吉克人(Tajiks)和乌兹别克人(Uzbeks)。1994年,布托总理在阿富汗成立了一个跨机构组织,ISI准将力劝布托对阿富汗的艾哈迈德•沙阿•马苏德(Ahmad Shah Massoud)政府保持压力,因为艾哈迈德政府让人感觉过于“亲印”。巴基斯坦支持塔利班是受到ISI和军队中普遍存在的恐惧战略包围的的驱动。即使是今天,军队也担心可能会面临美国-印度-阿富汗联盟和伊朗-俄罗斯联盟旨在抑制巴基斯坦影响力甚至是分裂巴基斯坦国的威胁。正如巴尼特•鲁宾(Barnett Rubin)和艾哈迈德•拉希德(Ahmed Rashid)最近所说,“巴基斯坦很多人相信,美国欺骗巴基斯坦与之勾结将导致巴基斯坦的毁灭:印度和美国支持的阿富汗将在巴基斯坦周围构成一把钳子,肢解世界上唯一的穆斯林核力量。”

  反恐战争和穆沙拉夫。911之后,总统穆沙拉夫被迫选择要么远离塔利班,并支持美国在阿富汗的战斗,要么面临被视为伊斯兰恐怖主义支持者的后果。他选择了前者,其目的是为了得到军事援助,并对抗伊斯兰教激进主义在巴基斯坦逐渐增长的影响力。因此,美国也重新与阿富汗和巴基斯坦开展对话,取消了对巴基斯坦的制裁,迅速恢复了大规模的军事和经济援助项目,并鼓励其它政府也提供相当大的经济支持。10年间,美国军事学校第一次招收巴基斯坦军官。新武器及旧武器系统的关键备用零件从美国流入巴基斯坦,增强了军队的常规作战能力。2006年,美国对巴基斯坦的军售达到35亿美元。

  2001年,美国在阿富汗的战役导致塔利班政权的垮台。在美国闪电般取得胜利以后,数千塔利班流向巴基斯坦,大部分是普什图人,因为很多是为ISI(军队仍然是旁遮普人主导的力量)工作的人员。还有一小部分逃走的基地组织战士,他们大部分来自阿拉伯和其他的伊斯兰国家。据报道,一些被派往关塔那摩湾(Guantanamo Bay)的人在巴基斯坦被逮捕。然而,大部分塔利班普什图战士被沿着边境安置在巴基斯坦联邦直辖部落区(FATA)、西北边境省和俾路支省。在巴基斯坦军队(和ISI)的暗中协助下,塔利班秘密改组、重新武装,并重新恢复了他们以前的关系。他们开始准备新的叛乱,以对抗喀布尔受到美国支持的哈米德•卡尔扎伊(Hamid Karzai)政府。塔利班也与本土阿富汗普什图抵抗组织,比如古勒卜丁•希克玛蒂亚尔(Gulbuddin Hekmatyar,译者注-阿富汗游击队领导人)和贾拉鲁•丁哈卡尼(Jalaluddin Haqqani,译者注-亲塔利班军阀)领导的抵抗组织建立密切联系。尽管美巴关系得到改善,但是在很长时间内,来自俾路支省和FATA地区的大规模渗透依然无法控制。

  为了响应美国的压力,2005年总统穆沙拉夫最终向FATA派驻军队,这是自20世纪70年代后的第一次,却在决定攻击塔利班和普什图部落的战士时陷入僵局。军队遇到一个重要问题:巴基斯坦的普什图血统的正规战士不愿意杀死普什图族同胞。2008年底,参与到与塔利班(在FATA有120000人)战斗中的巴基斯坦士兵,超过在阿富汗的美国和北约(NATO)军队总数(55000)的两倍。巴基斯坦的军队死亡人数(在FATA超过1800人)比国际安全援助部队(International Security Assistance Force)与美国联军在阿富汗的伤亡(1006人)还要多。此外,由于巴基斯坦军事人员受到自己同胞的袭击降低了军队的士气,使得逃兵和自杀的比例升高,并导致对2008年取代穆沙拉夫的政治领导人阿西夫•阿里•扎尔达里(Asif Ali Zardari)总统的不满不断增长。大部分巴基斯坦人认为,这些行动是屈服于美国的压力而不是追求巴基斯坦自己的利益。

  扎尔达里的选举及以外

  阿西夫第一次被选举为巴基斯坦总理以及随后在2008年被选举为总统,极有可能是新的陆军参谋长阿什法克•佩尔韦兹•卡亚尼(Ashfaq Parvez Kayani)为使军队和ISI不卷入选举政治并支持选举进程所做出的决定。扎尔达里的妻子贝娜齐尔•布托被暗杀后,人们的同情情绪高涨,这也帮助了他。此外,美国施加了强大的压力,要求保持选举的自由和公平。经过10年本质上的专制统治之后,一些类似于民主制的东西已经回到了巴基斯坦。伊斯兰政党在国民大会上几乎失去了所有席位,但也在与阿富汗交界的俾路支省和西北边境省这样的关键省份的地区议会获得了多数票。然而选举之后,人们指责扎尔达里政府腐败、无能和管理不力,他的政府民望很低。

  这种情况突出了军队在巴基斯坦的关键性作用,它仍然是保持国家内部稳定、努力与本土塔利班战斗、保护核军火库的必要因素。据报道,由于来自美国的技术援助和核指挥与控制系统的全面检查,美国政府发现目前的安全措施是充足的。这一点尤其重要,因为据报道,美国军队和情报部门进行了多次模拟,对于一旦巴基斯坦军队失去核武器的控制而美国重新找回这核武器的能力,再三表示怀疑。然而,巴基斯坦未来国内的稳定并不是理所当然的,并且未来军队和ISI的激进化危险是显而易见的,我们不能排除激进分子获得机会使用巴基斯坦核军火库这一可能性。

  巴基斯坦军队很大程度上是一支为传统战争设计的常规军事力量,在适应不对称战争的需要中遇到了很多困难。最近在斯瓦特山谷的攻势中,巴基斯坦使用了边境兵团、重型火炮、坦克和武装直升机,显示出打击塔利班并使其遭受重大人员伤亡的迹象。然而,考虑到一旦军队撤回,塔利班很快就会重返的可能性,这次攻势的持续性以及军队转向适应不对称战争的程度仍然是一个有争论的问题。

  军队和扎尔达里政府还必须正视俾路支民族部落的复兴叛乱。几十年来,俾路支看着该省的石油和天然气矿床的收入上缴中央政府,却很少用于教育和卫生保健。新的建筑项目(比如港口和公路)创造的工作机会也被来自其它省份的人得到。前总统穆沙拉夫强力镇压叛乱的意图让事情变得更糟,而扎尔达里政府作出了改善的承诺,对于贯彻到底却无所作为。巴基斯坦军队也在南瓦齐里斯坦(South Waziristan)发动了新的攻势,这里是塔利班领导人贝图拉•摩苏德(Baitullah Meshud)的主要根据地。据报道他已经被杀死,并对暗杀贝娜齐尔•布托负有责任。

  2008年年中,一项巴基斯坦国内民意调查显示,74%的人对于美国针对塔利班和基地组织激进分子的军事行动表示反对。该调查还显示,大部分巴基斯坦人反对整个巴美安全关系。2009年一项独立的民意调查显示,虽然69%的巴基斯坦人同意塔利班和基地组织在巴基斯坦的活动是一个严重问题这一观点,但是只有24%的人表示将会支持美国军队对部落地区的袭击。考虑到这些态度和巴基斯坦军队起到关键作用的持续性,当最终需要军队正视巴基斯坦的伊斯兰极端主义者时,似乎毫无选择,只能采取双重政策,根据公众和政治支持,建立巴基斯坦军队和ISI应对这一问题的能力。

  观察和建议

  经过一段不确定的时期以后,巴基斯坦军事力量似乎正在正视主要的安全威胁。他们使用F-16、直升机、大炮、坦克和步兵的联合武器作战的强大效果让大多数观察家感到吃惊,证明美国的训练和物质援助是有价值的。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迈克尔•马伦(Michael Mullen)上将与巴基斯坦军队领导人发展亲密关系的工作也取得了好的结果。

  很显然,这不是对美国向巴基斯坦军事力量提供的援助施加限制的时候。美国的决策者必须让国会清楚地知道这一点,避免毫无疑问可能会因此而产生的灾难性后果。

  我们在谈论ISI和军队的激进化的时候,必须知道一个关键事实:军队是自愿信奉激进主义的。在过去的25年中,巴基斯坦人认为这是他们对抗印度保卫国家的力量中最有效的武器。因此,激进主义是实现特殊目的,即巴基斯坦国生存下去的合理手段。

  巴基斯坦新的陆军参谋长阿什法克•佩尔韦兹•卡亚尼将军撤销了很多腐败而无能的高级军官的职务,免去了大约200名现役和退休军官在平民政府中的高级职务。尤其是2008年印度驻喀布尔大使馆发生爆炸以后-这与ISI有直接关系-他更换了ISI的最高指挥官,试图切断与塔利班和其它伊斯兰激进组织的联系。但是解除ISI与激进伊斯兰组织之间的联系将被证明是困难的,甚至是不可能的。尽管有卡亚尼将军的努力,他也只能清除ISI的高级领导人。大部分情况下,很难分辨这些接触是低级ISI官员自己的行为还是高级官员指使他们去做的。巴基斯坦与激进组织保持联系并向他们提供一些援助的政策是长期存在的,并没有准确的目的,只是防备美国再次撤回自己的支持和与印度之间日益增加的紧张局势的一种保险。

  2009年3月21日,奥巴马总统提出了新的阿富汗-巴基斯坦战略。这是由国家安全委员会(National Security Council)、美国中央司令部(U.S. Central Command)、联合参谋部(Joint Staff)分别独立进行评估,再由其它机构综合,经奥巴马总统亲自核准后的结果。第一,奥巴马需要一种能把安全和政治与社会发展相结合的广泛而长期的方法。考虑到美巴关系的极端敏感,美国政策应该避免被看作是明确主张改变巴基斯坦的政治体制或领导阶层。

  第二,长期以来,FATA想要进入政治主流。巴基斯坦目前的体制是一种基于各部权力独立的部落结构的间接统治,大部分是英国以前设置的。这种结构缺点已被各种极端组织利用,是巴基斯坦军队和边境兵团的危险源头。

  第三,很明显这里需要地区外交,应该从援助阿富汗的国际协商和产生一个覆盖阿富汗和巴基斯坦(估计可能包括俄罗斯、中国、印度、伊朗和沙特阿拉伯)的永久“联络小组”开始,就像美国和NATO成员国一样。中国在巴基斯坦有巨大的公开和秘密投资-开发矿物资源、修建公路和港口-就像在阿富汗一样,其重要的长期利益就是维持这两个国家的稳定以建立一个可靠的印度洋进出口通道。沙特阿拉伯是另外一个能够从经济上援助巴基斯坦的国家,也具有把受到控制的伊斯兰极端主义和援助引入伊斯兰学派改革中的潜在可能。

  第四,除了更大的短期支持以外,美国应该考虑与土耳其合作。土耳其在训练巴基斯坦军队方面与巴基斯坦有关系亲密的悠久历史。美国最好与其他国家(比如土耳其)一起帮助巴基斯坦发展一个训练及装备其警察部队的长远规划,这也是必不可少的。这种规划是美国对伊拉克和阿富汗战略的一个重要部分,在这方面,对巴基斯坦的援助实在太少。巴基斯坦军队既没有训练也没有装备来处理主要城市(比如卡拉奇(Karachi)、拉合尔(Lahore)和伊斯兰堡(Islamabad))的重要犯罪威胁。

  第五,巴印和睦是必要的。自从印巴分治以后,巴基斯坦对印度的恐惧以及自认为印度不公平占有克什米尔的愤怒,已经成为巴基斯坦支持伊斯兰圣战运动和军队占有主要政治角色的首要激发因素,也是引起几次战争的原因。即使只是一个临时协议,也能够让巴基斯坦进行必要的政治改革变得更加容易。更重要的是,它能够为巴基斯坦放弃限制与印度的贸易打开大门。到那时,印度将成为帮助巴基斯坦恢复经济的极为重要的火车头。

  第六,美国发起的改善巴基斯坦与阿富汗的关系及减轻他们之间的严重不信任的成就,还需要继续发展。最近在华盛顿,奥巴马总统与扎尔达里举行了会议。尽管进展缓慢,但是扎尔达里还是很有收获。除了政治上能够实现的以外,在经济阵线上也有大量的事情可做,包括区域性经济合作。在全球灾难之前,巴基斯坦已经陷入了严重的经济危机,现在的情况实在是万分危急。美国已经首先与主要伙伴(包括中国、沙特阿拉伯、日本、欧洲、世界银行[IBRD],亚洲发展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组织了一个国际会议,发展短期和长期计划来复苏和改革经济,其中联合国和IBRD要起主要作用。然而,这些计划应该把中亚包含在内,因为阿富汗、巴基斯坦和印度的石油、天然气和电力这些潜在资源将起到重要作用。

  巴基斯坦目前的情况是很危险的,这不仅是因为巴基斯坦与阿富汗,而且是包括印度在内的整个地区。印度与巴基斯坦之间军事对抗的另一个危险是非常明显的:存在着发展成为核交易的风险。近几个月来,在目前所有关于镇压叛乱行动的讨论中,这个问题很少被谈到。

  不管范围和程度如何,美国新的对巴基斯坦战略被认为是出乎实际的预期,这些预期又必须考虑改变巴基斯坦战略重点和文化的因素的长期基本性质。因此,必须相应设置美国政策和援助的预期。如果希望巴基斯坦的战略文化在短期内发生显著变化,或者希望美国能够支配巴基斯坦的国家利益,可能是过于乐观了。以前这样做没有效果,因此也没有理由期待将来会有不同的结果。

  无论有什么缺点,巴基斯坦军队和ISI仍然绝对是维护巴基斯坦安全与稳定的必不可少的力量。

  作者:罗伯特•B•欧克利(Robert B Oakley)和弗朗兹•斯蒂芬•盖地(Franz-Stefan Gady)

  编译:知远/埃尔多拉多

(责任编辑: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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